每年在巴黎住一段时间，隔三差五地出门游逛，便与地铁成了老朋友。巴黎市内所有的街区，徒步5分钟左右都可到达最近的地铁站，而触摸一个城市的脉搏，从地铁开始是最真切的。

   巴黎的地铁有很多复杂的优惠乘坐规则，初到的游客很难弄明白，即便是常坐地铁的法国人，也要了解规则与资讯，才能享受到优惠。如周末或某些节日，地铁的票价会有二到三成的降幅。我有一次坐地铁，运气特好，竟遇到免票。那天，我刚从地铁里昂站的自动扶梯到达验票闸口，人熙熙攘攘的，但感到乘客进入站台的速度比平时快，看到前面的老外不刷票就一闪而入，我以为是电子闸门失灵了，也随即鱼贯而入。再一看，另一边的五六个闸口也都可不刷票通行，十分不解。后来回家问了女儿才明白，因为巴黎地铁员工刚刚结束了连续数天的罢工，地铁公司为了对市民造成的不便表示歉意，免票两天优待乘客。

    巴黎的地面上很难分出东南西北，因为很多街道是斜的。而走在巴黎地铁的通道内，同样很难知道自己的朝向，这里的通道像迷宫，无走向规则，一些通道会突然连接一段楼梯，或者是B2的通道会在B3通道的一侧穿过……但凭我的经验，地下仍比地上好走，你只需牢记目的地的地名就够了。地铁的每个站台都有悬挂的灯箱，醒目地标出走向与站名，而即使坐错了线路，坐反了方向，坐过了站，只要不出站台，在两个小时以内可以随意乘坐，最终总能到达目的地。

    法国人注重优雅的礼节，不过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汹涌的人流就像排队的蚂蚁一样密集。每个人都急切地想回到温暖的家，于是纷纷忘记了优雅，拼命往车厢里挤，姿态绝对不雅。刚坐定车厢，感觉晃了一下，车子便启动了。转头看窗外，虽能见度不足，却仍能看到宽大的隧道中蜿蜒交错的铁轨，看到隧道墙壁上各种彩色喷绘。而周遭是肤色、服装各异的人，很多人喜欢在车内看书、看报，更多的人就那么孤独而呆呆地坐着，在想各自的心事吧？我常常会在这个时刻悄悄打量身边的人：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背着巨大旅游包的年轻人、黑皮肤的胖女人，我们近在咫尺，却无法沟通和了解。

    巴黎地铁各站的风格不同，追溯着历史，隐约透出城市文化的底蕴。如声名显赫的巴士底，如今地面上已没有多少历史遗迹了，当年的监狱上早就建起了玻璃圆柱式的巴黎新歌剧院，但在地铁站，有巨大的壁画述说着历史，数米长的壁画展现了大革命的激战场面，画面上金戈铁马，气势磅礴。

    巴黎的地铁一成不变地运营着，往返了百年。坐在车厢里，想到了雨果的《悲惨世界》，冉阿让曾把尸体从采石场运到巴黎地下的墓穴。而地铁只在巴黎的浅地层，再往下20米，还隐藏着更复杂的管道层、隧道与神秘的墓穴地。坐地铁时，我就穿梭在这个城市的腹地里，运行在雨果描写的神秘世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