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大雅能容物 秋水文章不染尘
——记铁路书法大家丁跟牢先生
“一个人能拿到人民大会堂一个收藏证就很不容易了,丁跟牢先拿了两个,后又拿到3个,一人有5个人民大会堂的收藏证,这在书画圈内是不多见的。”现任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修复鉴定专项基金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专家组组长的张志强如是说。
致忘年挚友:书法大家“三贤故里人”——丁跟牢先生
泱泱华夏,春秋五千。从结绳记事,到仓颉造字,从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到戏剧小说,现代白话,文字的旅迹,承载着神州的沧桑,也延续着生生不息的炎黄文明。书法,贵为文字的衣装,千百年来,总以其千姿百态的时尚装扮,在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T台,一路洋洋洒洒款款而来。
说起中国文化底蕴,我最为尊崇的是“厚德载物”与“上善若水”。并窃以为此二句乃国学之浓缩,人文之精髓,成功之宝典。以此二句认证古往今来大成人士,概莫得脱。在我见贤思齐的大成者中,每每有厚德载物并上善若水者,其中之一人就是年已六十六的丁跟牢老先生。
我与丁老,年差近两旬。交往八年竟有忘年莫逆之情,实为上天赐缘。从丁老栖身西安,至0九年底定居北京。从西安北京间的书信往来、电话问候,到同城而居,时不时面见,友情日笃。
丁老擅书健谈,对周易、中医、古典文学、诗词、楹联等研究颇有造诣,在企业管理与营销理论等方面亦有独到建树。结识之初,就知丁老写一手好字。蒙学即书的丁老,真行草楷皆备。人说见字如面,字如其人。从楷书里,你能看出他做人的品格;从行书中,你能领略到他对生活的态度;从行草上,你能感察到他精神世界的爽朗与豪迈。结字,谋篇,在其大千的书法世界里,他的每一笔墨线,都折射出了他人生的哲学筋骨!
丁老生于陕西渭南,自号“三贤故里人”。除了具有西北人的爽直性格,丁老还是那种有难事坚决不麻烦人;有喜事一定要共享的老爷子。多年来,我分享了丁老的许多高兴的事儿,比较重要的一件是:从2011年起,人民大会堂管理局先后收藏了丁老的毛泽东《沁园春·雪》、李白《将进酒》、范仲淹《岳阳楼记》和诸葛亮的《前出师表》等8幅作品。其作品《岳阳楼记》更是被悬挂于“中华厅”。这幅宽5米高2.7米的巨幅作品,写作难度极大。整篇内容书家须正背如流,丁老倒背如流了一个字,废了价值1万5千元的一张纸。老爷子很是懊悔,既为浪费了国家的钱;也为自己的笔技炉火不纯清。做事不负所托,力求完美,就是丁老的为人秉性。佛家讲果报,有今世报和往世报。你认真对人,别人也认真对你。丁老以德艺双馨赢得了各界各阶层的尊重。在2011年4月,人民大会堂管理局党委书记刘水生邀请丁跟牢参加国宴时,主管书画的主任李景祥对丁老说,你打破了四个第一:单独为个人举办国宴,你是第一个;党委书记亲自为个人颁发证书,你是第一个;没有给任何人颁发过两个收藏证书,你是第一个;给书画界个人赠送国礼杯,你也是第一个。
2012年11月,丁老受邀参加家乡渭南市举办的“印象少华”名人论坛。他特意看望了初中的语文老师李俊贤,班主任白秉义,并送给两位恩师每人一对人民大会堂国礼杯,以示谢恩。在当下传统道德大滑坡的年代,连父母都不肯赡养的那些人,让他记得中学老师的名字已是不近人情的强人所难了。但按能量守恒定律,一个肩膀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务虚飘渺的人,焉能担得起辎重的荣华与富贵。故此,德行的厚寡与身家所载之物一定是成正比的。丁老载物,诚为厚德。
“一个人能拿到人民大会堂一个收藏证就很不容易了,丁跟牢先拿了两个,后又拿到3个,一人有5个人民大会堂的收藏证,这在书画圈内是不多见的。”现任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修复鉴定专项基金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专家组组长的张志强如是说。除了人民大会堂的收藏证以外,丁老还拥有中央军委、中南海管理局、毛主席纪念堂、故宫博物院等收藏证。并且,丁老的书法作品已成为各艺术品拍卖会的热拍藏品。
从三年前在书法界悄无声迹,到三年内的风生水起。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丁老先生面对名利与自身的佛家信仰,孰轻孰重何以权衡入世处世,也曾令我揣测猜度。我纠结多日之问,惹来老爷子一阵朗笑:“小于,皈依弟子和信佛的俗家弟子皆恪守“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尘缘至理。人生一世,不能无功而返,空活一回。生而谋事,死矣无憾。做事得名,得利善施,坐正行直,心到佛知,问心无愧就是了。是的,是的!”
有的成功的人,因一身成就而高大,高大的高度令人望其相背需仰视才见;有的成功的人,因一身成就而硕大,硕大的宽度虽让你依旧保持平视的状态,但那种大器,却令你感到可十百千万个包容下你。显然,丁老是后者。他和蔼,和蔼得让人倍生敬重;他平易,平易得令人陡生无形的敬畏。
丁老擅写毛泽东诗词,故被媒体称为“红色书法家”。毛诗和古典名篇之外,丁老还多写“心经”。每写佛家“心经”丁老必素斋、净手、焚香、听梵音。一幅《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书法长卷有268字。一部《金刚经》有2988字,长20米,均为状元小楷书写而成,创作时间长达3-4个月。书法长卷,考验的是书家无与伦比的静心、精心和耐心。“长卷需心静,一天屏气凝神也就50字,且不能有一字败笔,否则情致全无。”丁老神色凝重地说。佛教圣地-北京灵光寺内贵有佛牙舍利塔。据称,佛牙舍利每300年一出塔,祭祀活动盛大隆重。2011年春季,正当开塔之年,灵光寺大藏法师请了一幅丁老书写的《心经》楷书长卷,永久装藏于寺中舍利塔。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90高龄的一诚长老审看丁老捐献的《心经》长卷后,对丁老说:抄了一辈子的经,我现在知晓了什么叫抄字,什么叫书法艺术了。
佛家,向来是淡泊名利清静之地。佛家弟子,一向以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示俗家之人。若丁老书法不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泊无以明志”的神采,佛门慧眼岂能“打眼”皆连连语称善哉?!就丁老的所有荣誉,我还是更看重这份无暇又无价的佛门“厚礼”的。一颗用虔诚之心书写的作品本身就是一颗虔诚之心,而一颗凡尘之“心”能静静地陪伴着佛主舍利到永久,这是用倾国倾城也换不得的尘世荣耀啊!
中国佛教协会秘书长常藏大佛说,丁老的《心经》书法长卷,不仅在北京灵光寺舍利塔上装仓,在西安大雁塔、大慈恩寺、大兴善寺、卧隆寺等,也都有供奉。去年11月回到阔别47年的故乡,他还给渭南下邽镇慧照寺捐了一块“心经石碑”,将他所写《心经》刻于宽1.6米,高0.9米石碑上,下面是5吨重的莲花底座。凝神望去,那厚重而庄严的石碑,屹立的就是老人护佑家乡、感恩父老的拳拳之情。
书法长卷,是书家最为棘手也最为露手的活儿。扫视中国当代书坛,拥有个位数长卷者已喜不自胜。丁老书就的长卷数达300余。书长卷如武侠亮如来神掌,需手上功力与心灵功力齐头并进且非一日得就。物稀为贵,当代书法长卷拍卖市场价没几十万上百万不能易手。从20岁开写第一幅长卷,丁老奋笔疾书已46年,被书画界称为“长卷奇人”、“天下长卷第一人”。其中,范仲淹的《岳阳楼记》60卷、《心经》50卷、《出师表》30卷,还有《滕王阁赋》《千字文》《鸿门宴》《阿房宫赋》《春江花月夜》《金刚经》《长恨歌》《琵琶行》等。除自体长卷,临有王羲之、欧阳询、米芾、赵孟頫、唐寅、于右任、启功等历代大家长卷之作,尤以各家《千字文》为多。书体有楷、行、草、隶,小楷、大楷等。卷种分为微型长卷和标准长卷,长3米到28米不等,宽0.08米到0.36米不一。大凡见到丁跟牢长卷的,无一不为之震撼和喜爱。中国书协副主席苏士澍看了《千字文》后惊叹:“万笔无败笔,堪称宏篇巨幅。”并题跋,“笔法砺练,神韵如贴。”行家里手说,考察一个书家的功底,一看小楷,二看长卷。丁老的小楷规正可乱铅印,而长卷在书写质量和数量上更无人比肩。创作长卷的最大困境是:有精力没实力,有实力没精力。所以,潜心创作长卷者实为寥寥。丁老每写一长卷,少则用时一两星期,多则甚至八九个月。古往今来,与著作等身者可谓凤毛麟角。若非视书法为二命,焉有如此决绝地坚守。
一个做了20多年书画装裱的师傅说:“没见过这么标准的长卷,一个个字跟印的一样。”装裱完丁老的书法长卷,师傅不忍释手,愿出重金收留。“这不是钱的事情,”丁老说,“这是我给当代书坛的礼物,也是留给后人的纪念,算是我对人生的一个交代。”“我练书法,不为名,不为利,就为把字写好看。书法是中国的,把汉字写得好看,就是中国人应有的艺术和享受。”你听丁老这席话,是不是有点“许三多”率真而又憨朴的劲儿呢。
曾几何时,率真与憨朴是中国好男人一等一的标准,在与国际逐渐接轨几十年后,率真与憨朴却成了中国男人二又二分之二的标签。几十年“受洗”欧美文化的中国人,没学会洋人遵守律例合同的市场精神,反倒把老祖宗留下的仁、义、礼、智、信传统精髓给糊弄光了。如今,人与人的交际,物与物的交易,就剩下俩字儿——忽悠!
丁老曾答过我的普鲁斯特问卷,在回答“你最伤痛的事是什么?”他的答案是:“国家对子民没有五常教育。”是啊,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多癌变,社会将何焉?
唉,不说这些了,扯远了,远得有点二万五千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是红军自救进而解放中国大陆的里程和标志。丁老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也走过自救进而求解放的“长征”。说来有些宿命,丁老的一生是书法伴随的一生。书法讲求逆势起笔,即:“欲横先竖,欲竖先横”。书家在线条中对“逆”的追求,是为了增强所书之字的力度和厚度。一语成谶,丁老在时年20岁开书长卷,他的人生也一如书法——逆势起笔。
“文革”——几代中国人的噩梦。十年动乱初年,丁家被划成地主。那时节,意志薄弱的“地主”去找马克思评理去了,意志顽固的“地主”疯掉了。正在西安读中专的丁氏跟牢“地主”得知自己是这一被全中国劳苦大众痛恨咒骂的出身,当即,晕倒!为了表达“哦还有一颗红心”,在“大串联”的日子里,倔强、憨朴的他和几个“出身不好”的同学,开始了徒步长征。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从西安到延安,9天;从延安到北京,将近30天;从北京欲到韶山途经武汉,30多天。延安-北京-武汉——西北华北长江畔,屈指行程近万。
中停武汉,被要求返校“闹革命”的“地主们”,被迫乘车折返西安。“长征”结束了,可那顶“地主”的尖尖的大帽子,还恣意地扣在丁氏跟牢那噗通、噗通直跳的红心上。于是,他写,不断地为自己为家庭上书申述、申辩。用毛笔小楷写,给各级领导写、给红卫兵小将写。白天写、晚上写,没回音、没结果,再写!几乎用去了十年光阴,申辩书竟写了一百多万字,一尺多厚。终于平反了——不是他写的结果,是小平同志拨乱反正了。“命由天作运向己求。”十年浩劫,生产几近废止,文化惨遭阉割的年代,丁氏跟牢却在“逐步顿挫”的逆势中愤然执笔,以奋然成就了他如今底蕴厚重的书法人生。
无论成功的人,还是华贵的物,都有着卑微而又屈辱的历史。好比一尊石佛,要经受千刀万剐的凿剥,才现栩栩如生的祥瑞气象;就像一棵山参,要将参须扎入十倍于身的地下,才被称为棒槌;而一颗钻石,其无与伦比的美丽与宝贵,在于她历经着深埋地下15万米,承受1100摄氏度的高温,5x109Pa的压力,十几亿年才得见天日的过往。人啊,年轻人,你不要老想着自己飞得高不高,还要看看自己潜得深不深啊!
“书贵瘦硬方通神”是丁老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我联想,老爷子倔的学风、犟的脾气、求的这个真儿、认的那个理儿,也有着“瘦硬”的意味。或许也正因这番性格上的瘦硬,方通感了书法上的“神!”。
书法尊崇瘦硬、品格崇尚坚实,写得一手“国宝级”字的丁老,对家人、对工作却有着若水的一面。他今生最后悔的事情是母亲生前未享受到,文革被拆毁的16间房得以重建。说起这事儿,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像小孩儿一样哭得涕泪纵横,不能自己——你开始掉泪了,他也就止住了。在家里,11岁的小孙子是他的铁杆儿“粉丝”兼衣钵继承人,也是老爷子“眼珠子”似的“老大”。在老伴儿、儿女、孙辈眼里,老爷子总是那么的似水柔情。
两个月前回家乡,到习仲勋陵园,丁老提笔挥毫,写了两副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谋略能定乾坤,双手造福人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啥子想法,无非就是家国情而已。而有这份牵挂,心意还轻吗?
从甘肃到上海,再到西安,丁老从事了一辈子的铁路工作。流到哪里滋润着哪里。在甘肃工作期间,他做了7年铣工,连续七年,被评为先进。因为技术精湛,又当了6年生产调度。接着4年的车间主任生活,他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生产绩效连破记录。4年的计划科长,“侧锋取妍”的他,业余还考取了中国首都对外贸易经济大学,后又被老师推荐上了新加坡力勃经济管理学院。上大学期间,每次考试他都是全班第一名。我问他当时工作与管理上有困难吗?他说,哪能没有。但该绕过去的,绕过去。该漫过去,漫过去。该直的,就得冲过去。不管是直线走还是曲线流,抵达管理工作目标就好!
窗外渐明,望着东方的鱼肚白,我以蒙太奇长焦幻化影像,放映这位至交老友从孩提、束发、弱冠、而立、不惑、知命、花甲,奔古稀的幕幕故事。
六十余年的生活写意,他就像一汪水,可大可小,可上可下,可直可弯,可汹可涌。幼年似雪水山泉汩汩流淌,少年似溪流小河淙淙奔行,青年似激流大川滔滔澎湃,中年似荡漾湖泊滟滟波涌,老年似辽阔海洋浩浩博大。六十余年的工作写照,他又恰似“藏头护尾”、“一波三折”、“起承转合”、“重顿轻变”的书法艺术演绎。行笔的“留”,收笔的“蓄”,“疏可跑马,密不透风”构感节奏韵律的掌控,都被爱唱秦腔,擅品茗的他照应得近乎完美。
总想多与老爷子见见面,多亲近亲近,怎奈,我忙,身为中国国际画院终身副院长的他,更忙,“周游列国”似的这那的笔会。总想对老爷子说些感恩的话,说过的,被老人家臊了回来。还是鲁迅先生那句话说得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