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平均每年都会发生300起左右铁路交通事故。该国铁道安全小组数据显示，因为缺乏基本的安全设施，印度每年有将近1.5万人命丧铁轨。现在，印度铁路系统已经成为效率低下、安全事故频发的代名词。印度专家一般认为，基础设施老化和人为因素是造成印度铁路交通事故频发的主要原因。但从此次比哈尔邦发生的事故来看，恐怕在基础设施老化和人为因素之外，还有更深刻的背景原因。

 

　　一提起印度铁路，许多人脑海中就不禁浮现出车厢人满为患，旅客被迫坐到车顶上，甚至挂在车厢上的情景。印度本来是亚洲第一个开启铁路时代的国家，其铁路交通里程和现代化程度曾长期遥遥领先于亚洲其他国家。但印度铁路大多是在英国殖民地时期建设的，很少有最近几十年更新的铁轨。印度近几十年来不仅铁路基础设施发展缓慢，而且公路、航空、水运和海运等其他交通设施也进步不大，尤其缺乏高速公路，大城市间的高等级公路路况很差，堵塞严重。对于印度普通民众来说，铁路是相对安全且性价比最高的交通方式。

 

　　随着民众对交通需求的提高，印度铁路系统面临很大压力，铁路部门也希望采用现代化技术对铁路进行改造，但由于技术和资金的限制，以及印度铁路主管部门官僚主义盛行，其铁路基础设施建设一直没有大的进展。为缓解铁路系统的压力，印度曾经数次提高主要干线旅客列车的时速。现在，印度几个特大城市间特快列车的速度都提高到了每小时140到160公里。由于印度铁路载客多、路口多、弯道多，铁路沿线基本安全设施缺乏，提速之后安全事故频繁发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此次比哈尔邦发生的事故之所以如此严重，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是很多印度教徒为抄近路去寺庙祭拜，在站台附近横穿铁路，导致高速行驶的列车躲避不及，酿成大祸。这种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铁路部门并没有采取措施制止行人横穿铁路，故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由于印度铁路系统主要是在英国殖民地时期建设起来的，当时还没有一些人性化的设计理念，为了缩短路程以节省成本或者为了施工方便，很有可能会让铁路穿过人口密集区。事实上，印度铁路的路口很多，并且缺少便民设施和基本的安全设施。但这些都不是事故频发的借口。问题的关键，还是印度铁路部门安全意识淡薄，对这些车站或路口缺乏管理，甚至都未曾制订过管理规则。印度在现代企业管理方面人才辈出、理念先进，但在公共部门的管理上，似乎离现代化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铁路管理部门有失职之处，横穿铁路的民众也需检讨自身原因。为了图方便，一些懒散的印度人横穿铁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铁路速度没有提高之前，横穿铁路的民众在发现火车远远开过来的时候还有时间躲开，但火车提速之后可能就来不及跑了。这个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传统农业社会的普通民众如何适应现代化的问题。一个社会实现现代化与否的最重要标志，是该社会中的人是否实现了现代化。现代社会是法治社会和规则社会，因此人的现代化就体现为社会中大部分的人是否自动遵守法律和规范。

 

　　人的现代化，是一个社会实现现代化最困难的一步。在此过程中，教育应该发挥最大的作用。但说教往往不能达到最佳效果，在这种情况下，法律、规则等强制性约束就必须发挥效力。新加坡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内成为世界上管理最好的国家，严刑峻法的作用不容忽视。在人的现代化方面，包括印度在内的不少亚洲国家，都有必要将其视作社会发展的目标之一。

 

　　（作者刘宗义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