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乱象不能仅怪政企不分
2012-03-26 来源:厂长经理日报国家审计署3月19日公布的京沪高铁审计结果,暴露了在国家基础建设领域存在的诸多乱象。诸如违规招标、虚假招标、拖欠材料款和劳务款,骗取国家建设资金、截留土地补偿款,管理松弛造成浪费,等等。
由于上述种种乱象纷纭复杂,牵扯到的有关方面和人员形形色色,因此外界对这样的一团乱麻,很难一时理清头绪。比如已有的评论,将探幽烛微的镜头聚焦到铁路政企不分的管理体制上面,似乎找到了病源,其实将祛除疾病的药方仅仅寄托在政企分开,难免失之肤浅。
其次,发生在京沪高铁上面的种种乱象,除了铁路自身的体制痼疾外,还有路外的传染病源。因此不能单单让铁老大吃药,否则就会如同抽刀断水一样徒劳无功。
我们看到,骗取国家铁路建设资金的,远不止施工单位,还有其他浑水摸鱼者。如南京江宁开发区管委会,就敢使用虚假资料“申请”征地补偿款1.40亿元。把国家工程当成“唐僧肉”来吃,这样的现象可是由来已久了。不仅单位,个人也更敢骗。比如一听说要拆迁,平房突然变成数层“楼房”,空地立即被棚子屋挤满。
我们还看到,老老实实不骗国家的人们,其合理的拆迁款、占地款,却往往难以顺利地到手,动辄就会被有关部门截留挪用。京沪高铁中,天津市北辰区就截留了拆迁补偿资金3.40亿元。
拖欠民工工资、拖欠材料供货商的行为,在京沪高铁工程上也发生了。好在拖欠方不是国家、不是铁道部和京沪高铁公司,而是施工企业。不过,其他许多高铁项目是铁路拖欠施工单位工程款。这是高铁自身盲目扩张的恶果之一。
铁路拖欠施工单位工程款,施工单位再拖欠民工工资和供货商款。在这条击鼓传花一样的拖欠链条上,纠结的是一层压一层的不平等关系。最底层的当然是民工。在拖欠货款的前提下,供货商停工给高铁的产品,其质量能否保证?此前已经有疑似劣质建材流入京沪高铁的报道。
截留挪用农地赔偿款,根源在于农民对于自己的土地没有支配权。不仅是各级政府,就连最低级的村委会,都能擅自做主,以“集体”的名义或卖或租,卖租收入仍由它支配。总之任意所为。吸引中外目光的广东乌坎事件,就是其中寻常一例。
其实,上述种种作弊侵权行为,已是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京沪高铁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是一块净土不受污染,因此,很难单独依靠铁路一家的改革来治理。
当然,属于铁路自身的问题,显然分量也不轻。无论是顶端的铁道部,或是具体的业主单位京沪高铁公司,在招标选择供货商和建筑商方面,都严重违规,使招投标制度流于形式。
其中业主单位京沪高铁公司招了标,却放着便宜供货不买,偏偏买未中标企业的高价产品。
处于行业顶层的铁道部,将国家规定的招标时间压缩到1/7甚至1/10。这是否阻遏了企业投标?不得而知。即便是为了抢工期,势必会影响工程质量。南京南站就出现了地面沉降、渗水等问题。
那么,这样的问题是否是政企合一体制的必然结果?未必。即便政企彻底分开,类似京沪高铁这样为抢工期、为造政绩而不顾一切代价的行为可能还会出现。原因很简单,政企分开后的铁路企业,仍然是自然垄断企业,而且是国有。
京沪高铁公司已经从铁道部分出来了,却不买便宜偏买贵。一个“分”字岂能将所有内生及外感的所有病症祛除掉?
这就要求铁路改革不能仅仅满足于政企分开的形式,而是要实现铁路股权的多元化、铁路决策民主化。在这方面多下工夫,使铁路领导人的权力受到有效的约束和制衡。
当然,这是不可能在铁路领域孤立实现的,只能将其纳入到整个社会的体制改革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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