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最后的蒸汽机车即将退隐江湖 穿越半个世纪

 一个机车工人的退休年龄是50岁，而株洲最后两台蒸汽机车的工龄，刚好是42年。在中盐株洲化工集团（以下简称“株化集团”）厂区大门开始的这段8.5公里长的铁路线上，蒸汽机车平均每天要跑40公里路程。42年累积下来，相当于围绕地球跑了15圈。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株化集团有了厂内铁路专用线，到1970年引进第一台蒸汽机车，蒸汽机车象征了一个时代的繁荣，也见证了新技术的进步。
 
   11月8日，隐匿在株化集团中的最后两台蒸汽机车，即将被新的内燃机车取代。
 
   2009年，在看到有媒体报道“湖南最后一台蒸汽机车——原湘潭锰矿蒸汽机火车头退隐”后，株化集团物流部火车调度室的吴建屏师傅感到有点气恼——他所服务的蒸汽机车还正在正常运转。
 
   运转在株化集团的这台蒸汽机车头深黑色，一边是煤水车，一边是汽机和锅炉。一声汽笛长鸣，蒸汽机车笨重的轮子开始在铁轨上“哐啷哐啷”滚动，车身周围升腾出雾一般的水蒸气，随即在空气中化开。
 
   这应该是湖南最后两台还在运转的蒸汽机车之一。对于株洲这个被誉为“火车拖来的城市”而言，这辆有42岁的“老爷车”，无疑已经成为这座城市发展的时代符号。
 
   穿越半个世纪的“铁道游击队”
 
   目前株化集团有两台蒸汽机车，分别是上游型蒸汽机车编号0757和编号0528。其中“0757”维持厂区内每日正常调运，“0528”只在“0757”检修时备用。
 
   11月8日更换内燃机车后，“0528”计划直接退隐，而“0757”蒸汽机车计划暂时留在株化集团一段时间，以备新机车出现问题时，可以救急。
 
   早在本世纪初，蒸汽机车就已经只允许在拥有货运专线的大型企业中运行。在株化集团，它的职责很简单也很重要：将原料运进来，将成品运出去。
 
   “1台车，12个人。”株化集团物流部火车调度室队长宋自革说，“车上3人，司机、副司机、司炉各一人。车下有调车员、扳道员，以及负责押运和装卸的人员，共9人。”
 
   看过老电影《铁道游击队》的，都应该知道蒸汽机车开动时的热闹场景：有人从火车上跳上跳下，有人在火车上眺望并打手势，有人挥舞旗帜，还有人大喊着传递命令。这和现在武广高铁上的动车组运行时的场景完全不同。
 
   根据分工，司机长负责统筹机车人员和管理整台机车，司机负责操纵机车，副司机配合司机进行操作，同时对道路进行观察和瞭望。
 
   蒸汽机车运行的时候，调车员在距停留车100米、50米、30米的时候都要出示联系信号。“司机看到信号，就会鸣笛回应。”然后调车员开始指挥车前进后退对位，在成功装卸货物后，又爬上车进行松闸、瞭望、观察。因为作业强度高，驾驭这台高4.4米，长21.53米的钢铁巨兽的机组成员全是男性。生长在这样一个钢铁丛林里，手被烫伤起了疱，或者从车上摔下来扭了腰都成了生活中的小事。但是这辆运行42年的“老爷车”，从没出过重大的事故。
 
   一个司炉一天铲煤十几吨
 
   司机吴建屏是1983年进入机务班工作的。在机务班17个司机中，54岁的他年龄最大，也经验最为丰富。
 
   在1992年通过晋升司机考试之前，他做了6年的司炉，3年的副司机。
 
   “车况跑得怎么样，全看炉火烧得好不好。”宋自革说。蒸汽机车岗位中最辛苦的莫过于司炉。
 
   根据1989年株化集团制定的《厂内铁路管理细则》，司炉不仅要为锅炉甩煤烧火、加水清灰，还需要在接班后30分钟内做好机车的一切检查和准备工作。
 
   一个司炉一天下来，至少要往锅炉里送十几吨煤块，手里的铁锹要重复机械运动上千次，工作完后经常整个脸都是黑的。
 
   蒸汽机车是靠水蒸气的压力运转的，锅炉的炉壁正对着驾驶室，摸错一个地方，就可能被高温烫伤。有人曾拿着一个量程为50摄氏度温度计到蒸汽机车上测量，结果水银线迅速上升，很快就封了顶。
 
   但即使这样，在酷热的夏季，司炉也要穿长袖长裤工作服，戴手套和安全帽，“每人身上至少要备三瓶藿香正气水。”
 
   由于调车作业经常赶不上大食堂的吃饭时间，机组人员吃饭成了问题。为此吴建屏在机车上设计了一个蒸饭箱，用机车的蒸汽来方便大家蒸饭菜。后来，大家就自带饭菜，香肠、蒸香干、腊鱼等，在机车的蒸饭箱蒸出来的饭菜格外的可口。
 
   蒸汽机开动起来，灰尘满天，今年年初刚刚进行过涂装的“0757”跑了不到一年，又变成现在这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上班，机组人员有时一天要洗3、4个澡。